【佳元/群像】在水一方（3）
【佳元/群像】在水一方
*部分民国AU + 现实向
*平行时空 故事纯属虚构 借用历史背景与实际历史无关联
*请勿上升真人！
*非abo可生子向；BL和BG共存
本章预计出现cp：佳元 ＆ 卓玮
【叁】
转眼又入秋了，可惜这一年的秋天不怎么好过。越来越不利的战况让这座本该静谧的城市变得不安，人心惶惶，每个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都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。
星元到底是在这个秋天从校舍搬了出来，在北城租了个小院子，求一室清静。至于马佳，他自从那年文学院门口一别他就没有再见过，活生生一个人就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。马佳更是没有像自己所说，挨个问人家“你见过‘星星’吗？”
学校附近有一家书屋，是星元平时常去的。书店的老板是位书生样的年轻人叫代玮，戴着一副圆框眼镜，满身的书卷气，一看就是泡在书堆里长大的。
星元依旧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清逸书屋的景象。他穿了一身不太符合气质的长褂子，怀里紧紧地抱着一整套《红楼梦》，手掌心里沁出的汗都快把书的扉页浸湿了。
他走到柜台前，见到了身兼掌柜与店员的年轻人，和照片上如出一辙。
星元清了清喉咙问道：“我想当卖一套《红楼梦》，不知掌柜觉得我这套书价值几何？”
他把书放到桌上，代玮上下打量了他一遍，随手翻了翻台子上泛着黄的旧书。
“先生别白费心思了，我瞧你这书卖不出什么价。”
“掌柜的觉得我这书不值钱，可在下却觉得这书金贵的很。”
“先生这书不过市井凡本，倒不如我来问问先生，为何胸有成竹能将这书卖出好价钱？”
“不怕掌柜的笑话，我这可是‘脂砚庚辰本’，若是卖不出好价只怕是先生眼拙了。”
星元说完这句话轻咳了一下掩饰唇角的一丝笑意，再抬头看着对方也是满眼笑意的看着他。两人对视了一眼，星元就被代玮请进了内间。知道些内情的人都明白，‘脂砚庚辰本’早年虽流落在外，然而一年前被徐家收去成了家门藏品，怎么可能会轻易落到一个学生手上。
清逸书屋的常客自然是要被好礼相待的，每次他去代玮总是沏上一壶热茶等着他，然后他带上几本不知从哪儿收来的旧书赠给代玮，二人围坐在桌前品评。星元因学校事忙脱不开身，大约两月未去清逸书屋，敏锐的直觉让他还没进书屋的门就发觉不对。往日代玮必定在前厅候着他，而今日屋里空无一人，桌上也没有沏好的热茶。
星元开始紧张起来，紧握的拳头沁出了汗。
代玮从内间里走出来，面无表情对他平静的说：“先生今日书屋打烊了，请您改日再来。”
“抱歉，打扰了。”
星元察觉出代玮眼中的异样，捕捉到他眼神里的平静绽露出慌乱，道了歉转身便想出门。
“客官，留步留步！”
星元闻声驻足，脑子里飞快的还原了一下刚才的情景，清逸书屋混入了不速之客，来者意图不明让代玮身陷囹圄。现下代玮有意保他，在对方未看清自己的长相之前趁乱脱身。
“您早些走吧，今日小店不做生意了。”
代玮的逐客令意图明显的很，星元想若是再不动身代玮就真的沉不住气了。他低下头抬起脚准备出门，刚刚留他的人竟跑上前，拦在他身前：“您留步，今天书店营业，方才我和代先生之间有些不愉快……”
眼前的人瞪大眼惊讶的叫出来：“星元！居然在这儿遇见你了。”
他看看星元又看看后面的代玮，自己藏匿已久的秘密被人发现，兀自红了脸。
星元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也是暗自吃惊，仝家的小少爷什么时候来北平了。他认识的世家子弟中仝卓是最清奇的，有些纨绔习气但着实够不到“不肖子孙”的名头。可如果他没记错，仝卓现下不应该在上海上学么。
仝卓白衬衫上一件得体的银灰色西装背心，左手反手将同色西装抓起来挂在肩上，皮鞋地敲在地上哒哒哒的响：“哎，你和代代认识？”
他看向代玮，代玮把头转向一边没理他，他又看看星元，一副非要在这儿找到答案的样子。星元也不瞒他，索性和盘托出：“确实认识，我在附近上学，闲暇就来这儿看看书。你呢，不好好上学怎么到北平来了？”
“上学？”仝卓一挑眉毛，“现在乱成这样怎么上学？不上啦，做点儿小生意，养养家糊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仝卓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瞅瞅代玮，代玮不太想搭理他，把眼神避到一旁去。
“叔父和婶母呢？”
“出国了。丢下这个烂摊子给我。”
他把星元拉到一旁，从兜里掏出一张戏票，语气中带着生意场中的人惯会的游说。星元听了反而不觉得和寻常生意人口里说出的话那样刺耳。
“帮我个忙，好好劝劝他，戏好看的很，票我可是等了很久才抢到，而且还是最好的座位。”
“不去可惜这么好一张票了。”
仝卓把票塞进星元手里，刻意提高了音量，假装满不在乎实则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去。
代玮眼巴巴瞧着仝卓渐渐消失的背影，长长舒了口气，颓然得像泄气的皮球，倚在桌前坐下。“何苦呢。”，他自言自语，然后自顾自倒了茶，一饮而尽，有点埋怨的对星元说：“你来的可真是时候。”
星元成心要与他玩笑：“刚刚好，似乎赶上了一场好戏。”。言罢还扬了扬手里的戏票。
代玮猛然警惕起来：“家中有事？”
“没有。接连两月一直没在学校脱开身，你这边也没消息，我不太放心来看看。”星元向外面扬了扬头，“你怎么招惹上他了？”
“鬼知道。上次看戏的时候同他换了个位置，就这样招惹上的。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到书屋，三天两头往这里跑，根本甩不掉。” 代玮抱怨了一句，又喝下一碗茶水，“今天真够悬的，我不太能拿得准他。”
“你查过他的底了？”
“查过，寻常富家公子哥罢了，凭几分聪明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，底子很干净。”
“那又为什么拿不准了？”
“以往的情况，底子太干净要么一张白纸，要么深不可测。”代玮说这句话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柔，连眉宇间都透出一丝杀意。他把情绪掩藏的很好，从不轻易表露，仅仅一瞬间，又变回从前文气的小书生。他叹了口气：“抱歉，我的疑心病太重。”
“清逸书屋是什么地方我们心里都清楚，来过这里的人来路、底细不能有一点模糊，你会起疑我并不意外。”
“如果家里来信了，还是老规矩通知我，目前我那里还安全。”星元起身要走，略见桌角的戏票，将它往代玮手边推了推，“这部戏的确很好而且位置绝佳，听说票也抢手，去看看吧。”
星元走出书屋，代玮还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。星元回过头，代玮完全没有注意到他，专注地趴在桌上快要把戏票望穿了，代玮的声音很轻“你说我该相信你吗？”
星元离开了，他知道代玮在心里绝大部分默认应该给予仝卓信任，或许是仝卓的一片赤诚之心，亦或是旁的什么细枝末节。至于为什么他尚不清楚，但有一点星元很明白：以往在处理紧急情况时代玮的腰间是配枪的，以备万一。
不过今天他似乎破例了。
秋冬交替的晚上不好过，凉风往脸上刮像是要从骨头上剔下一块肉。仝卓在剧院门口活生生冻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等来代玮。他受着冻来到清逸书屋门前，门窗紧闭，透不出一丝烛火，上前敲门也无人响应。仝卓揉搓了下冻僵的双手，转身离开了。
深夜，代玮背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艰难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，现下入了夜不安宁，他只能抄小路离是非越远越好，最好能把自己和身后的人完全融解在夜幕中。他并非故意爽约，那日星元走后代玮已经打算应约去剧院看戏，只是在前一天的晚上他接到了上面的指令，协助一位年轻军官转移北平的联络员。代玮到约定地点时并没有看见联络员，他等了很久，刚想离开就觉察到墙角后面有异常。他悄悄走近，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靠墙剧烈的喘息着，或许是害怕被发现，拼命地抑制住疼痛让他发出的粗喘声。代玮赶忙蹲下检查他的伤势，男人上下打量了他的相貌知道是被派来协助他的人，说了一声“安全”就因疼痛昏死过去。
清逸书屋太惹眼，代玮不敢冒险，外加他爽了仝卓的约，料定仝卓会来找他，所以直接将人带到了星元在校外租住的宅子。
星元大半夜听见有人开门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，发现是代玮赶紧将人迎进来。代玮深夜前来本就很让他意外，看见代玮浑身是血的背着人进来更是惊讶。本着各自任务互不相通的原则星元并没有问他缘由，直接让他把人放进里屋。
“怎么样，有没有受伤。”
星元看着被血浸透的长褂，焦急地把代玮转了一个圈检查他的伤势。
“我没事，是他。”代玮把盖在男人身上长长的绿呢子军大衣掀起来，“我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。”
男人被被进来的时候被代玮用衣裳遮的严严实实，星元根本看不清是谁。大衣被掀开的时候，星元霎时脸都白了：“怎么会是他！”
“你认得他？”
“佳哥……”
星元忽略了代玮的存在蹲在床边，在马佳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。对方好像意识尚存，眉毛轻轻的皱了皱，又继续昏睡过去。星元翻出了应急的药箱，大致为马佳的伤口进行处理，万幸是贯穿伤而且不是要害，止血包扎好，喂他喝了碗热热的汤药和代玮走出了屋。
一阵兵荒马乱，两人对坐在中屋的桌前，相互对视着。
星元平复了一下心绪，抢先一步开了口：“他是我朋友，叫马佳。我很久没见到他了，上次还是我刚入学的时候。”
代玮点点头，重新整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：“行动计划没有任何问题，我到的时候，他已经倒在墙角后面了。昏过去之前他告诉我‘安全’，想必已经成功转移了。明天我会和那边联络的。”
“我在想会不会是云雀变节了？”
星元与代玮对视着，“云雀”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，为了保证任务的安全他们从来都是单线联系，可任务繁杂难免会有交集的时候，其余的人他们都大致听过或者见过，唯有“云雀”例外。“云雀”的身份是秘密，是星元和代玮的直属上级，但他们每次和上面联络都会通过一个中间人，从来无权与“云雀”进行直接交涉。
“绝对不会。”代玮的回答斩钉截铁，“‘云雀’的位置至关重要，一旦他出了问题，现在北平城内所有的人都会处于无限危险中，首当其冲便是你我。”
星元思量了一下，代玮说的不无道理，若是“云雀”真的出了问题，恐怕两人早就不能坐在这儿彻夜长谈了。思来想去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等马佳醒了，他醒了问清楚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。星元看着马佳有些不安，他现在只祈祷马佳的伤口千万不能感染，他们手上没有药，一旦伤口感染后果不堪设想。
第二天清晨，代玮给那边递去了消息，为了不露出破绽，大概梳洗了一番又回了清逸书屋。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，“麻烦”就在门口等他回家呢。几天不见仝卓变得有点沧桑，尤其是颚下的青胡茬细细密密的冒出许多，眼神写满了疲惫。
“昨天为什么没来？”仝卓开门见山，“我昨天在剧院门口等了你一个小时。”
“哪有为什么，我不想来便不来。”
代玮很轻易就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，仿佛他和这件事并没有直接关系。
“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？这你总能告诉我吧。”
“抱歉，不可以。”
“为什么？北平现在这么乱……”
“没有为什么，还是那句话，我不想。”代玮强硬的打断了仝卓的话，“仝先生，有些事不能勉强，多余的话不必说给我听，多余的心思不必花在我身上，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代玮决绝的走进屋子把门锁上。外面安静得很，他知道仝卓没走，还直勾勾的盯着大门等着它被打开的时刻。刚才仝卓说话的声音沙哑，鼻音很重，看样子是染了风寒。时至今日代玮终于自证是个铁石心肠的人，他曾无数次设想是否看见仝卓疲惫的样子会心软，起码会为了昨晚的事道个歉，可事实上并没有，他甚至连悔过的意思都没萌生过。
代玮又想起来昨晚与星元的彻夜长谈，星元问他信任仝卓么，他愣了两秒还是点点头。
“如果我对他的疑心大于信任，他那天应该不会活着走出清逸书屋。”
话说出口，代玮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，这是他一次亲口认清对仝卓的信任。他认定了，就不会变了。
后来代玮又说了一句话“何苦累上一条命呢？他本该安安生生度过一辈子的。”
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，风险很大，他不想伤及无辜。
代玮小时候读书，古人在说无疾而终的感情总会叹一句“水中月，镜中花”。他现在觉得自己比古人惨多了，镜花水月虽是虚无可好歹能让人贪恋的瞧上一眼。
他的月亮就在眼前，花儿就捧在掌心，但他必须要把月亮送回天上，将花儿护在安全的温室中。
他不能让他毁在自己手上。
TBC……
下期cp： 佳元 ＆ 卓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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